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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明末 第21节

    前营以白杆兵为主,由周敦吉与秦邦屏两人带领先渡河,于桥北立营。

    陈策、童仲揆及副将戚金、参将张明世统浙兵三千在桥南立营。

    后金军见明军援兵赶来,遂遣大军合围而来。

    后金军以为这些军兵只不过是一支弱旅,只以为只需要一波冲锋便可以将其轻易击溃。

    前军数冲未果,后金以精锐巴牙喇冲阵,亦被击退。

    努尔哈赤于是遣后军往助,以数万大军将其团团包围。

    白杆兵在周敦吉与秦邦屏等人引领之下,据桥而守,死战不退。

    后金军冲阵者死于枪弩者数千人,后继冲阵之骑兵亦皆是纷纷坠马。

    川兵诸将,川兵结阵迎敌,以数千对数万,皆奋勇迎击。

    大战至下午,川兵先败两白旗,又败两黄旗,击斩落马者二三千人。

    后金军损兵折将,仍是久攻不下,上下皆惊,甚至出现不战而败走者。

    最后是归降的叛将李永芳,找到被俘的明朝炮手,以千金悬赏,命其开炮攻击川军。

    红夷炮发,终于轰开了川军的军阵。

    后金军遂蜂拥向前,纵然如此,川兵此时仍未溃败,周敦吉、秦邦屏两人领麾下军将依靠残阵仍然顽强抵抗。

    只是川军鏖战多时,饥饿疲劳,难以支持,孤立无援,军阵最终还是被击破。

    周敦吉、秦邦屏及参将吴文杰、守备雷安民等皆力战而死。

    军阵破散,川军残军奔入南岸浙营,努尔哈赤驱使八旗军趁势南下。

    童仲癸、陈策率领的浙兵三千人,于浑河以南五里处布列战车列车营待敌。

    戚金所领浙军,便是以戚继光所著《纪效新书》为准编练而成。

    车营坚固,八旗军数冲不进,反被杀伤甚众,死者相枕。

    总兵朱万良、姜弼率领三万余援兵作为后军,行至白塔铺望见八旗军围攻浙兵车营,竟然观望不战,畏惧不前。

    当时曹文诏便在军中,他亲眼看着不远处,后金军将浙兵的车营围得几乎水泄不通。

    浙兵车营之中起初不断有火光冒出,硝烟弥漫,到最后火光消失,硝烟不再。

    行军作战,携带火药一般都可以用数战,但是浙兵竟然在一战都将其打尽,足以见战事之惨烈。

    曹文诏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屈辱,三万大军,竟然一触即溃,后金骑兵不过三千之数。

    朱万良、姜弼等人根本就没有想去救那些浙兵,而他那个时候只不过一名游击,麾下家丁不到百骑,营下军兵不过一千,想要驰援,却只是有心无力,最后也只能是跟随着大众一路逃亡。

    三万人被三千人追杀逃亡,简直是耻辱至极。

    夜幕落下,后金军再度增多,而眼见己方援兵逃亡,陷入重重包围的明军也陷入了绝望。

    没有人投降,也没有人屈服,在最后的时刻。

    陈策、童仲揆与戚金、张名世及都司袁见龙、邓起龙等大小将校,共计一百二十余名将校无一归降,皆力战殉国。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他们高唱着旧日的军歌,高昂着头颅,慷慨赴死。

    曹文诏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有心杀贼,但却无能无力,他一直这么努力的向上攀登,便是不想再遇到这种无力的情况。

    看着陈望招募来的这些新兵,他想起了曾经遇到的那些浙兵。

    曹文诏拍了拍了陈望的肩膀,郑重其事道。

    “好好练兵。”

    陈望缓缓抬起了头来,他的目光和曹文诏的目光交汇在了一处。

    “练好了兵,杀回辽东,报仇雪恨!”

    曹文诏目光深沉,紧握着双拳,郑重道。

    陈望抱拳的双手不由紧了一紧,一股难言的愤慨之情从他的心底升起。

    那股情绪并不是属于他,而是潜在在心底的深处。

    那是属于另一个陈望的怒火和不甘——辽东!辽东!

    亲族家眷被残杀,世世代代所居住的地方被占领。

    远离故土,背井离乡,逃亡广宁,万般的屈辱……

    陈望没有压制心底的里面的那股愤慨,他能够明白那股愤概。

    “报仇雪恨。”

    陈望握紧了拳头。

    他不甘心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他很清楚,如果不做出改变,要不了多少年,烽火便将会燃大江南北,燃遍整个神州。

    九州幅裂,神州陆沉……

    都说,大厦之将颠,非一木可支。

    时代的洪流不可逆转。

    但陈望就是想要试一试。

    他想要做曾经文天祥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事情!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第29章 军械

    驻军的营地在邠州的城西,并未在城中。

    驻地分五区,东西南北四方各由一司把守。

    一营有三部,共六司战兵,剩余两司则守备中军外围,随时策应四方。

    陈望领着一众新募的军兵,返回了营地的东面,这里是他所领司应该驻守的地方。

    东面靠近邠州城,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所以曹文诏才将这一面的防守分配给了陈望。

    现在陈望仍然只是百总的职位,不过还有个代把总的头衔。

    不过眼下新兵已经募来,只要再打一场,得了新的军功,便可以把代把总的代字去掉。

    陈望以前的首级功都已经是换成了银钱,前前后后的厮杀,他攒了不少的银钱。

    差不多六百多两白银,不过大部分都放在了辽东。

    流贼的首级不值钱,甚至没给叙功,当初在辽东斩杀的七名鞑虏,只有三颗兑了朝廷的封赏,他身上的试百户就是这样来的。

    其余的都卖给了别人,一颗首级六十两,比朝廷给的多了十两,杀的那个白甲兵,除去朝廷的赏银外,曹文诏还给他额外奖了五十两。

    陈望并非是没有官身,其实他除去营兵的身份,还是领着试百户的官身。

    明朝中后期,原本负责军事的都指挥使司权力逐渐消退,被镇戍总兵所制。

    明朝的武官系统分为与五府及都司卫所有关的武职官系统,跟镇戍营兵制。

    营伍官无品级,无定员,不世袭,只有卫所制下的军官才有官品。

    明朝时期总兵等营兵的职位,其实都是无品级之武官官名,统辖兵士、编制定员、位阶不固定。

    营兵与营将相习,战时不需要朝廷任命,直接由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等统带出征。

    为了行事方便,也为了兼容两套系统,卫所的武职也就逐渐成为后者的阶官。

    这一套系统十分的复杂,甚至是混乱。

    简洁一些理解,将这些有品级的军职在营兵之中理解为后世的军衔就简单多了,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不小的区别。

    比如曹文诏作为大同镇的总兵,领的是正二品都督佥事的军职,行的是总兵之事,而非是都督佥事之事。

    陈望至今都没有弄懂这两套系统之中军职和武职之间联系。

    不过也不需要弄懂,反正成为了营官,之后的官身自然而然就来了。

    一营的把总拿个副千户的官身要不了多少时间,几战下来,表功的文书上去,官身就能下来。

    洪承畴曾经虽然压过曹文诏的战功,但是现在和曹文诏的关系已经不再如同当初一样剑拔弩张,已经是缓和了许多。

    而且洪承畴现在还需要依仗着曹文诏平定流寇,自然是态度放缓了许多。

    军械调拨都已经下来,胡知礼先行入营,已经是领着军兵将其都搬回了营地之中。

    陈望站在堆满了军械的几座帐篷外,不断的翻看着送来的单录。

    胡知礼站在一旁,有些无奈的说道。

    “军服只有夏装,军帽没有,发了些网巾,布面甲二百三十领,锁甲二十领。”

    “长枪四百杆,腰刀六十把,遮臂三十,高钵盔二十顶,笠盔是全的,有三百七十顶。”

    “鸟铳的事情我跟拨军需的人都说了,杂乱的火器不要,只要鸟铳多备些,又拿了曹守备的书信给他看,现在拨来了有一百二十杆。”

    军械调拨营中存储不多,基本都是由洪承畴指派官吏统一调拨,因此陈望去找曹鼎蛟的书信,又塞了不少的银钱。

    “看了几件布面甲,里面甲片不厚、数量也不够,上下加起来甲叶只有一百三十多片,大部分都在胸前,下面的甲叶只有些许,防不住什么。”

    陈望点了点头,合起了手中的单录。

    “有一百多片甲叶已经不错了,好歹也是铁的。”

    “二年的时候,在北京城里,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京营兵,他们的甲里面塞的真就是纸。”

    听到陈望说起京营,胡知礼神色不屑的骂道。

    “狗屁京营,辽东的乞丐都比那些京营能打,个个瘦的跟竹竿一样,吃空饷吃成那模样,拉到辽东来活不过三天就要被人砍了脑袋。”

    陈望不置可否,明朝的京营已经烂到了根里,数万京营能打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挑出来一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