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明末 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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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标营甫成军,而迎祥自汉中取黑水峪,出犯西安。” 《明末农民战争史》: 七月十五日,高迎祥领着部队从盩厔(今周至)县黑水峪出屯仙游寺。 第161章 黑水峪 厚重的营帐挡住了从天而降雨水的侵袭,但是雨水打在营帐之上那密集的响声,却没有办法能够将其屏蔽。 孙传庭独自一人坐在帐中的坐椅之上,透过敞开的帐帘凝望着帐外的雨幕。 在他的身后,两名身穿着青衣的幕僚正在处理着军务。 孙传庭的神色忧伤,目光幽沉。 陕西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雨。 一年之中降雨天数屈指可数,落雨之量举目可见。 若是这一场大雨下在干旱之地,可能陕西的局势也不会糜烂至此…… 只可惜,雨水多少,下雨有无都是天数,非人力可为。 这一场大雨来的快,但是去的却并不快。 大雨从昨日的午时便开始落下,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稍微减弱了一些。 昨日一整天的时间,雨水彷佛无止尽的,从天边倾泻而下。 雨水在平地上汇成积水,侵蚀着道路和土地,使得道路土地变得泥泞了起来,在其上方每行走一步都必定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徒步尚且难行,更何况是背负重物,通行车马? 帐外风雨减弱,孙传庭想起了一路而来的种种见闻,情难自禁,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到了秦地之后,他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到了秦地之后,他才真正的明白,那奏章之上轻飘飘的一句赤地千里,到底是一番怎么样的景象。 孙传庭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才明白,连年的摊派和加饷对于陕西意味着什么。 流寇剿不灭,荡不平,根本就是不是因为进剿的军兵不力…… 这样的剿法,就是穷尽天下之兵,也断无成功之理。 孙传庭握紧了拳头,国家困顿,内忧外患,地方的那些蛀虫蚁蛇却是仍在纸醉金迷,花天酒地…… 总有一日…… “哒哒哒——” 在听到帐外传来的马蹄声之时,孙传庭已经是睁开了眼睛,他抬起头循声向着帐外看去。 这个时候马蹄声在中军帐外响起,多半只有李遇春之前派往子午道探查的侦骑了。 很快帐外的雨幕出现了李遇春的身影,在李遇春的身后还有一名只穿戴着单衣的军兵。 李遇春身穿着蓑衣,雨水都被蓑衣隔绝在外,而那穿戴着单衣的军兵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在雨幕之中不住的发抖。 守卫在帐外的卫兵将李遇春和那军兵都挡在帐门之前。 “让他们进来。” 孙传庭挥了挥手,直接下达了命令。 帐外守卫的亲兵应了一声之后,将李遇春和那名身穿着单衣的军兵一起带入了帐中。 八名亲兵先进入中军帐中,两人站在孙传庭的身后,剩余的六人则是站在帐中的四下。 他们的眼神都集中在李遇春旁侧那名军兵之上,那名军兵并非是熟面孔,而是生人,他们第一次见到。 有生人外者觐见督抚,身为亲卫自当小心谨慎。 “此人是谁?” 孙传庭的目光也停留在了跟在李遇春身后的那名军兵的身上。 李遇春现在过来,多半是汇报麾下夜不收探听子午道的信息。 而此时带一个深面孔回来,多半是和子午道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启禀军门。” 李遇春神色恭敬,先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 “夜不收回报,果如军门所料,一路深入子午道内却都未见闯贼踪迹。” “但是却在道路之上与此人遭遇。” 孙传庭眼神微动,上下打量起了那名浑身被雨水所打湿的军兵。 那名军士入帐之中便跪在地上,虽然低眉垂首,但是看上去却让人感觉犹如松柏一般挺拔。 从进来起,动作一板一眼,干练有度。 “此人声称是汉中参将陈望麾下军兵,此番前来是为传递一封极为重要军情,说是须当面呈递于巡抚大人。” “此人印信勘和皆已查验,确实是属于陈望麾下军兵。” “陈望?” 孙传庭眉毛微调,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错愕。 陈望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被围在兴安城吗? 莫非是兴安撤围,所以传信告知兴安城内的详情,但是又说是重要军情。 跪在的那军兵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孙传庭而后又低下了头去。 而后那军兵直接敞开了衣服,将一封贴身放在怀中的信件取了出来。 那军兵虽然全身湿透,但是怀中的书信却是没有半点受损浸透。 不用孙传庭吩咐,一名亲卫已经是走上了前去,将书信从那军兵的手中接过,送到了孙传庭的手中。 孙传庭皱着眉头拆开了书信,当他看到第一句话时瞳孔却是都不由的放大了些许。 “七月初五,兴安城外敌军撤围,流寇大队东行,其军多步队饥兵,而少精骑马兵……” “石泉、西乡、洋县等地,流寇大部已经撤离,仅余少数盗匪,据探报,敌众大部经由子午镇兵进子午谷,欲要北上……” “……与游击周遇懋会师于子午镇,合计骑军千八百人,入谷循迹追击。” “查得闯贼未经子午道一直北上,中道转入傥骆道内……” 孙传庭心绪浮动,目光渐深。 他抬起了头,目光越过了帐中的众人,向着帐外看去。 彷佛想要看破雨幕,透过群山,去观察此时身处于傥骆道深处,吊在闯军后方的陈望。 “陈望……” 孙传庭低声念叨了一声。 此刻他已经是将陈望的名字彻底的铭记在了心中。 “胆大而心细,智圆而行方,难怪老师对此子的评价颇高……” 孙传庭此时也是后知后觉,在洪承畴给他的书信之中。 洪承畴当时是将陈望将其和曹变蛟、贺人龙、左良玉等人放在了一起,而且花费的笔墨还要比他们多。 “信我已经收到了,一路辛苦,且先下去休息吧。” 孙传庭将书信盖在桌面之上,挥手示意站在帐中的李遇春和那传信的军兵退下。 两人都没有多言,再行了一礼,而后便先后告退。 孙传庭的目光在那军兵的背影之上多停留了几秒。 从进来之时,他就已经是注意到了。 陈望麾下的那名军兵在行走动作之时都是一板一眼,干练利落。 眼神清澈明朗,身上也没有很多军将兵丁的那股匪气。 “戚军的练兵法……” 孙传庭神色肃穆,陈望的一些基本信息他都清楚,他也听说过陈望采用戚军的选兵和练兵之法。 本以为是夸大之言,因为上百年,国朝只有一支戚军。 就是戚金练出来的浙兵,实际上不能称之戚军,两者之间仍有差距。 但是从这名报信的军兵身上,孙传庭却是感觉到了和普通营兵截然不同的地方。 若是陈望麾下的营兵都是如此,那么或许其真的如洪承畴所言,尽得形意…… “军中的火炮走到什么地方了?” 孙传庭注视着李遇春远去之后,转头向着坐在身侧不远处幕僚问道。 被问到的幕僚没有拖沓当即起身,禀报道。 “道路泥泞难行,我军骡马不多,火炮坚固沉重,又需要担心雨水侵蚀所以行进速度颇慢。” “按照现在的情况推算,恐怕还需要两日的时间才能全数抵达到军营之中。” 孙传庭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一场大雨落下,不知是好事还是祸事。 重要的火炮落于大队之后,普通的火器也无法使用。 火炮要想使用也必须要做好防潮处理,在雨天转移腾挪都是一项巨大的难题,作用效果远比晴日要差。 “雨水渐小,各营务必打起精神,注意峪口,小心隐蔽……” 孙传庭缓缓站起身来,向着身后的沙盘走去。 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分布其中,描绘的极为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