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明末 第2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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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站起身来,从案牍之中抽开了目光,心中只感觉有如刀割一般。 东虏一路南下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此番再入济南,糜烂数府之地。 济南府内还有德王封邑,眼下济南城难保,几乎已是必失之局。 亲藩失陷,府城沦落,实属国家之耻。 崇祯来回渡步,不住的叹息,越想越是觉得局势危难,思虑良久,最终还是知会王承恩派人去请大学士,礼部尚书杨嗣昌前来。 杨嗣昌并没有就寝,他和崇祯一样也没有能够睡下。 战局的演化比起其他预想的更快,也更为的糟糕。 济南被围的消息他也知道,但却是无兵可援。 清军一路急行,两路并进。 距离济南府最近的只有三部兵马。 第一部是如今正在河间府的祖宽部。 祖宽部麾下多骑兵,此前让其援助京师,就此逗留在河间府内。 但是济南告急,下令让其驰援,祖宽一直找寻借口,迟迟不应。 第二部则是是屯驻于临清州的关宁军,但是高起潜怎么可以指望。 想到高起潜,杨嗣昌心中便不由火起,贾庄一战这种情况,高起潜竟然不战而逃。 虽说杨嗣昌不赞同决战,但是怎么能坐看卢象升麾下的那些敢战精锐就此覆灭。 不过幸好还有孙传庭在,总算是保全了大部分的能战之兵。 原本孙传庭每次上疏言辞都极为犀利,对于他下的政令百般挑剔。 杨嗣昌其实是颇为敌视孙传庭的,但是这一次孙传庭的救场,让杨嗣昌的观感稍微好了些许。 最后一部,便是前不久刚刚抵达在德州的孙传庭。 第250章 济南! 夜幕往往会给原本威严庄重的皇宫披上一层神秘而有恐怖的面纱。 在提着宫灯的宦官引领之下,杨嗣昌走过昏暗的宫道,越过了重重的宫门,经过了无数的禁卫,最终来到了乾清宫西暖阁的阁门之前。 连年天灾,税赋难收,户部空空如也,甚至于寅吃卯粮,根本没有余钱。 经年的消耗,内帑的银钱也是极为缺乏,还未收上来,每一笔钱便都已经是有了用处。 因此对于宫中用度,崇祯也都是下令能省则省,宫灯也因此都不明亮,甚至很多地方干脆便停了宫灯,空置着不用。 平日里崇祯衣食用度也都是能省则省,节俭非常。 大明的最后几年里,崇祯甚至为了筹备军饷,让宫人将宫中的器皿拿出去贩卖…… 杨嗣昌环视着清冷的宫阁,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一般,宛如刀割。 哪怕他已经是入宫无数次,但是每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但是仍然会忍不住的感到哀痛。 都说天子富有四海,但现如今,却是曾经连宫中的宫灯都舍不得尽数点明。 国家,竟然穷困如此…… 杨嗣昌没有等待多久,通传的宦官前脚刚进入阁中,后脚王承恩便已经是走出了暖阁,恭敬的将杨嗣昌请入了暖阁之中。 “爱卿请坐。” 刚入暖阁,崇祯便直接示意杨嗣昌坐下。 “谢陛下关怀。” 崇祯的态度温和,但是杨嗣昌没有忘记君臣之礼,仍是先恭恭敬敬的向着崇祯行了礼,而后才缓缓的坐下了下来。 看着杨嗣昌,崇祯感觉积压在肩头的重担稍微轻了许多。 每次看见杨嗣昌,都能让他感到十分的心安。 如今关内流寇之乱消弭,兵部井井有条,朝堂之上也不再如同数年之前乱象丛生,这些都是杨嗣昌上任以来取得的成果。 只不过想到眼下危局,崇祯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不由的又皱了起来。 当初刘宇亮自请督察军情,让他感觉心中颇为宽慰。 但是此去多日,却是了无寸功,领着大军进入河间府后,似乎不能节制麾下部曲,引得周遭州县多有怨言。 崇祯脸色更差,如今战情直转而下,清军长驱直入,摧阵破城,掳民掠地。 纸面之上各镇营兵数以十万计,但是却只不过是一场笑话,清军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似入无人之境! 城外百姓饱受风雪劫掠之苦,而他身为天子,身为皇帝。 却是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座座城池陷落,一处处的州县残破,却拿不出任何的办法。 连番的动荡使得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都云集于北京城外,随着时间的推移涌入京师的灾民越来越多。 国家困顿,户部几空,甚至连各镇营兵的粮饷都难以供给,又拿什么来赈济灾民。 每日每夜,都有大量的百姓在风雪中冻饿死弊,而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手中的奏疏轻飘飘如绢,但是崇祯却感觉犹如千钧一般。 在他继位初始之时,国家便已经是摇摇欲坠,内忧外患,朝廷之中当正不断,陕西内省天灾不休,九边之外虏骑猖獗。 他本以为只要他能够勤政,能够用心,便能够挽回局势,重兴国家。 亲贤臣,远小人,书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是他花了十二年的时间都没有能够读懂。 什么样的臣子才是贤臣,什么样的臣子才是小人? 翻阅看着史书,看着史书上那一个一个的名字,他能辨认的出来。 但是身处皇座之上,坐在大殿之中,看着底下分立的群臣,却是真的难分出来。 他原本以为袁崇焕是,但是那个在平台对奏时,满身正气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五年平辽的袁崇焕并不是。 自袁崇焕上任关宁起始,户部为其转运军饷,工部为期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内外诸事皆是全部配合。 但是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第二年的年底,建奴就兵临北京城下! 换来的是先斩后奏,杀毛文龙,自毁了辽东真正的长城! 换来的是逐渐失去了控制的辽东,换来的是恍若猛虎一般的东虏!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那些浑身义正言辞的大臣,那些不顾实际肆意空谈的清流,当真是贤臣? 崇祯垂下了眼帘,他的眼眸之中满是疲倦。 自上任起始,他便一直勤于政事,一切都按照那些大臣口中所说圣贤天子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他诛杀了魏忠贤,他撤回了矿监,撤回了税吏,撤回了锦衣卫。 阉党除去之后,朝廷清议赞曰:众正盈朝。 众正盈朝?众正盈朝! 既然是众正盈朝,既然满朝的诸公大臣都是正,那为何陕西、河南等地却是民不聊生,为何九边边患愈演愈烈,为何大明的境况却是江河日下! 从兄长病逝之后,这已经是他继位的十二载。 十二载的时间,他一切的努力却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地方、省州、朝政、国家,天下,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坏。 崇祯抬起手,揉了揉胀疼的太阳xue,太多杂乱的思绪淤积在的心头,让他越发的感觉心力交瘁,心底深深泛起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济南……” 崇祯放下了手中孙传庭呈递上来的奏疏,轻叹了一声,又沉默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问道。 “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杨嗣昌坐在下首的位置,他坐下已经有好一会的时间,但是崇祯没有开口他自然也不会先说。 “回陛下……” 杨嗣昌的眼眸闪动,停顿了些许的时间,回答道。 “关宁军兵败临清过于突然,山东府战兵困于德州不能救,东虏两路进军,合兵六万,进围济南城。” 杨嗣昌的声音低沉,心中对于高起潜的怨气更深。 贾庄之战不肯驰援,临清之战也不敢打,竟然连一天都没有坚持到,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多少反应的时间。 卢象升凭着九千缺衣少食,连饷银都积欠了半年之久的残兵,在贾庄可以和四万清军打的有来有回,甚至是杀敌相当。 他高起潜在临清城吃饱穿暖,带着每年数百万饷银养的关宁军,两万多人,连一天都不能坚持?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杨嗣昌对于高起潜真是彻底的失望透顶,原先他还以为高起潜赞同的他议和避战的方略,是因为高起潜多少也有些政治的眼光。 但是现在看来,高起潜就是单纯的根本不懂军政,空有虚名,毫无政治和战略的眼光,只不过是贪生怕死罢了。 杨嗣昌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杀意,高起潜的战败打乱了他原本计划好的一切。 还有关宁军的战力也是当真离谱。 山海关总兵侯拱极在曲周迅速落败,以致于大名府门户大开。 杨嗣昌很清楚关宁军到底能不能打,关宁军能打,只是他们不想打罢了。 侯拱极身为山海关镇总兵,麾下精骑众多,又有曲周城可以依托,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落败? 败了之后,几千骑兵全都不见了,派人传令去寻,几千人连影子都寻不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侯拱极人在哪里。 是当他杨嗣昌蠢,还是当他杨嗣昌傻? “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