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明末 第4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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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哪怕竭尽全力也未有能够打破清军的包围网。 清军也已经是彻底孤注一掷,黄台吉下令胆敢动摇退后者,立斩并连坐其家族。 清军诸将只能死战不退,拼死而战。 曹文诏战后归营,重甲之上取下箭矢十三支,有刀痕九处,枪创三处,折家丁甲骑近百人。 其余三镇也是伤亡惨重,折损家丁极多。 刘肇基先经东西石门之役,又经乳峰山之役,再经今日一役, 归营之后清点兵马,麾下家丁竟然仅余百人,族中子弟仅余七人,一时竟忍不住垂泪痛哭。 言称:“无颜见姨婶,有愧见叔伯”。 诸镇总兵皆是相顾无言,他们和刘肇基一样,麾下的家丁折损良多,族中的子弟也有许多战死在了沙场之上。 中军帐之中,气氛沉闷。 如今清军已经基本完成了分割,在各处要地设置据点,基本隔绝了他们与宁远的联系。 清军调集民众众多,几乎将能够征召的人都带了过来。 这一次清军作战,不仅仅征召了国内的蒙古诸部以及汉军,还从朝鲜征调了大量的民夫。 仅仅一日的时间,清军便已经挖掘了极长的壕沟。 再有一日的时间,清军便能将壕沟挖到海边。 到时候,他们就真的被困死在了松山。 如今国内的情形,各镇总兵如何不清楚。 绝无可能再调集援兵解围,关外战场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洪承畴目光阴鸷,他手按着座椅的扶手,艰难着支撑着自己的身躯,沙哑着声音道。 “如今建奴壕沟挖掘进度已经过半,再有一日至两日的时间,便能彻底竣工。” 洪承畴知道这一次,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胜负的天秤已经逐渐向着清军倒斜而去。 他并不是没有犯过错,在过往,他也曾犯过很多的错误。 但是这些错误都可以原谅,都可以弥补。 而这一次他所犯下的错误,使得这一场关乎着国运的战争即将败北。 洪承畴心中恐惧,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只能够坐在椅子之上,用宽大的袖袍遮住颤抖的身躯。 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尽付一掷,竟莫能续御,而庙社以墟矣。 松锦若败,他洪承畴便是历史的罪人,永远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若是日后,神州陆沉之场景再演…… “笔架山失失陷一事,诸位已知……” 洪承畴握紧了坐椅的扶手,开口道。 黄昏时分,清将阿济格领军转攻南海口,突然南下攻克屯粮的海仓笔架山。 接连大战,惨重的伤亡本就让明军的士气逐渐跌落。 现如今笔架山粮草尽数丢失,退路又被截断,清军连番取胜,各镇军兵无不人心惶惶。 洪承畴目视着帐中的众将,郑重言道。 “如今敌兵援兵已至,新旧递为攻守,如今之举唯有速战,唯各敕历本部力斗,余身执桴鼓从事,能否解围皆在此一举。” 桴即是鼓槌。 洪承畴所说的“余身执桴鼓从事”,便是说做好了亲身上阵的准备。 如今之危局已然难解,或许背水一战,还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清军如今分散而开,大部分军兵都是千里迢迢一路赶来。 如今大军士气尚存,接连的战胜和一路的历战取得的战果,使得诸镇之兵不再如同以往那般畏惧清军。 清军野战不可战胜的神话已经被打破。 若是现在趁此机会,直接发动正面决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洪承畴说的话很没有底气,几名监军这个时候皆是漠然不语。 一直以来洪承畴乾纲独断,对于他们的建议置若罔闻。 原先有人提醒清军可能会奔袭长岭山,截断粮道,但是洪承畴却没有采纳。 如今败局已显,责任自然是需要洪承畴来担任。 洪承畴现在询问,若是接话,无论生死,只怕后世史书上都会记下一笔。 身前之事重要,身后之名也重要。 各镇的总兵除了曹文诏外,也都是避开了洪承畴的视线。 洪承畴将目光投向张若麒,而后用逼迫的语气问道。 “张监军以为如今之局,该当如何。” 张若麒是陈新甲的亲信,受陈新甲的委派,前来催战,而后便一直随军。 “这……” 张若麒抬头看向洪承畴,只是一接触洪承畴的目光,便很快的低下了头。 无他,实在是洪承畴如今的脸色过于吓人。 “张监军平日里不是很有主意,怎么一到危局便不敢言语。” 洪承畴双目泛红,咬牙切齿道。 张若麒避开洪承畴的视线,他的心中也是一片恐惧。 大军落败,若是落入贼虏之手,只怕是生不如死。 张若麒一咬牙,言道。 “建奴一路奔驰而来,大部立足未稳,如今又广分兵马,沿线必有兵力薄弱之处,不若找寻薄弱之后,趁此机会集中突围而出。” “否则一旦建奴挖掘壕沟完成,形成包围之势,再想撤离便已是彻底晚了。” “突围之后,可以再回宁远支粮再战之议。” 洪承畴神色微凝,张若麒所说的办法确实也是一个办法。 只是此时清国大军云集,黄台吉打定注意要将他们围而歼之。 集中兵力突围,真的能够成功吗? 黄台吉如何不会料想到突围一事? 恐怕黄台吉已经在沿线排布伏兵,张网以待。 洪承畴没有言语,他的目光闪烁,心中迟疑难决。 军帐之中,诸镇的总兵之间也是各自交换着眼色。 军议进行,大部分的总兵都赞同了张若麒的意见,想要突围返回宁远,而不是坐以待毙。 听着耳畔众人的议论和撤退的请求。 洪承畴的心绪终于是平静了一些,逐渐也倒向了要撤退的一方。 决战一旦有失,战败的责任便要他一力承担。 说实话,洪承畴实在是不敢承担这一重任,他的心中已经被恐惧所填满。 “诸位……” 洪承畴抬起了手。 军帐之中一众将校官吏也在同时停下了彼此之间的讨论。 所有人都清楚,洪承畴已经是做出了选择。 洪承畴目视着帐中的众将,而后平复了一下凌乱的心绪,拿出一幅镇定的模样说道。 “综合如今之局,贸然决战确实……” 洪承畴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帐中一众将校的神色皆是放松了些许。 看起来洪承畴的选择是撤军了,他们不需要现在就和清军决一死战。 “督臣。” 不过洪承畴的话没有说完,便已经是被一声督臣所打断。 帐中众将循声望去之时,曹文诏已经是从右首的首座上站起了身来。 “如今之局,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此时我军若是选择撤离,无疑正中建奴之下怀。” 曹文诏目视着洪承畴,他的眼神冷静,神色严峻,语气坚定不移。 “卑职以为督臣所言决战之言当属正解。” 曹文诏的话音落下,中军帐内一众将校官吏的神色皆是不断变幻。 曹文诏身为援剿总兵官,援辽之时,朝廷又为其加授将军之印,地位不可谓不高。 如今国内一众武将,唯有祖大寿、陈望的地位与曹文诏相同。 而陈望之前还是曹文诏的家丁。 曹文诏在朝中交际甚广,无论是谁都几乎都要卖给他一份薄面。 如今曹文诏突然站出来,抛出主战之言论,众人就算是拒绝,也需要权衡一下说辞。 不过就在众人还在思索如何劝说之时,曹文诏已经是走到了帐中。 曹文诏脊背挺直,头颅微昂,向着洪承畴淡淡的行了一礼。 这一瞬间的曹文诏,再无往日的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