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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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囚禁在狭窄闭塞的游泳池，至少经历过21次人工采集生殖细胞，然后卖到世界各处。 与他隔空‘结合’的雌性虎鲸，大多不是北大西洋第1型虎鲸。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人类对繁殖小虎鲸相当热衷，还把‘纯人工养殖虎鲸幼崽’作为吸引游客的噱头。 某些可悲的虎鲸基因，已经在人类手中延续第二代、第三代…… 喻以筠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属于北大西洋第2型虎鲸, 但并不完全属于。 显而易见, 他与这里的虎鲸体形差别太大。 即使长到成年, 也不可能达到平均水平。 “……” 喻以筠陷入长久的沉默。 与人类社会的‘混血儿’不同，混血虎鲸更接近‘狮虎兽’或者‘骡子’。 把它们放归自然，不会被父母任何一方所接纳。 现在的喻以筠，就是这样的异类。 海洋面积占地球总面积2/3, 拥有35亿年以上的生命历史。 纵然如此，茫茫海洋之中，却没有自己的同类。 “吱吱。”小家伙。 发现外来幼鲸陷入长久沉默，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大西洋2型虎鲸群主动发声。 “咕咕。”来, 我们帮你找家鲸吧？ “嘤……”喻以筠犹犹豫豫开口，想告诉他们自己可能没有家鲸。 话还没说完呢，行动派虎鲸已经游出老远，沿途发出‘咔哒’‘咔哒’声音，定位别鲸所在位置。 北大西洋第2型虎鲸属于食兽鲸，符合大部分食兽鲸习性，内部联系并不特别紧密。 但他们总体生活在同一片海域，相距甚近。 大西洋2型鲸主要以其他鲸为食，偶尔遇到难搞的大型猎物，会发动‘摇鲸’技能呼叫同伴前来帮忙，群体间保持着联系。 听见有鲸呼唤，附近虎鲸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聚拢过来，形成庞大的虎鲸群。 虎鲸游谈会，正式开始！ 喻以筠来到海洋大半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虎鲸！ “嘤~” 谁说我没有同伴？ 我同伴可太多啦！ 发出召唤令的虎鲸，大摇大摆游到鲸群中间，嘀嘀咕咕讲述胖虎的遭遇，询问有没有同类认领这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家伙。 虎鲸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绕着喻以筠仔细观察。 大多数虎鲸给出否定答案，表示并不认识小家伙，家里也没丢过孩子。 “嘤……” 胖虎低低叫唤一声，语调有些沮丧。 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眼睁睁看着鲸群在自己面前陆续散开，难免会感到失落。 这么多鲸，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亲兽。 过客鲸虽然听不懂北大西洋2型鲸的话，见小家伙耷拉着尾巴，齐刷刷游过来。 “咿唔。”小家伙，我们陪你找新的家。 “啾啾！”对啊，我们去南极！ “嘤！”南极有好多虎鲸家族，肯定有你的同类。 “呜。”嗯。 浪子发出没有意义的气音，立刻惨遭同伴diss，指责他冷漠无情，竟然不安慰小家伙。 “……呜。”浪子无辜极了，辩解自己本来想要安慰，话已经被说完了。 “嘤嘤嘤~” 喻以筠听到他们争吵，发出愉快地声音，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确实，也许自己在海洋里没有同类，但他现在有许多‘家鲸’。 哪怕自己是全海洋唯一的异类，至少有群体愿意接纳，已经足够…… “唔唔。” 突然，有一条大虎鲸游到喻以筠面前，低声问可不可以多发出一些声音。 “嘤？”喻以筠眨巴眨巴豆豆眼，疑惑地问：可以呀，需要我发出怎样的声音？ “唔。”哭泣声。 “……嘤？” 这可把胖虎难住了。 他虽然有些失落，却远远不到哭泣的程度。 既然对方如此要求，胖虎把四辈子最难过的事情，在脑海中全部想了一遍，把自己刀得千疮百孔。 “嘤嘤……” 小家伙抽抽搭搭，发出幼鲸的呜咽。 对面虎鲸听了，反倒兴奋起来，激动的鳍舞尾蹈。 “唔！”像！真像！ “唔唔！”像我meimei的声音！ “嘤？”你meimei？ 恍惚间，喻以筠灵光一闪，意识到什么。 虎鲸拥有哺乳动物最长的孕期，足足六百多天。 baby鲸的启蒙教育，早在胎儿阶段便开始了。 他们刚生下来，便会记住mama的声音，并且永永远远不会忘记。 希尔是人工繁殖的虎鲸，放归海洋之前，他接触过的虎鲸只有mama。 在mama身边呆到两岁左右，大约刚刚断奶，就被强制带离。 从那以后，希尔没有任何学习语言的机会。 所以，他唯一掌握的声音，只有…… mama的声音。 “唔！” 那头约莫三十多岁的年长雄鲸，拍打着浪花，仔仔细细观察小家伙。 “唔唔！”小家伙，你跟我回家吧。 “唔唔唔！”虽然我不能确认，但我的mama一定能认出，你是不是meimei的孩子。 “嘤？”真的吗？ 刚准备安慰自己‘没有同类也没关系’的喻以筠，再次燃起希望，跟在大虎鲸尾巴后面，寻找疑似姥姥的虎鲸。 沙雕黑鳍党听说小家伙有可能找到亲鲸，兴奋地追在后面。 游着游着，还不断跃身击浪，溅出彩虹作为庆祝，看起来比胖虎本鲸更加兴奋。 恨不得让全海洋都知道：小家伙找到家啦！ 喻以筠跟随大虎鲸，游了很久很久，久到过了五次潮汐，依然没有抵达目的地。 “……嘤。”日夜兼程实在太消耗体力，胖虎游累了，可怜兮兮问怎么还没到？ 明明其他大西洋2型虎鲸，都聚在同一片海域，为何准姥姥住得那么远？ 带路虎鲸降低速度，鼓励胖虎‘加把劲，就快到了’。 大虎鲸告诉胖虎，其实自己离家独立很久了，平常不跟mama和姐妹住在一起。 约莫二十年前，当时只有4岁的meimei被捕鲸船带走后，mama便一直在海洋里寻找meimei。 为此，她经常离开大西洋2型虎鲸的栖息海域。无论太平洋还是极地，都找了不止一遍。 “唔！”我没有骗你，她现在就在这片海域附近。 “唔唔！”真的快到了！ “……”我居然嫌累，我有罪啊！ 刚才嚷嚷着喊累的喻以筠，没有继续抱怨，卯足劲儿继续往前游。 截止刚才，他对于这次认亲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大虎鲸只说自己声音‘像’meimei，并未完全确认。 即使自己真的是大虎鲸的侄子，毕竟隔了代，而且基因又不纯，原生家族愿意承认吗？ 现在，喻以筠改变主意了！ 如果大虎鲸的mama，真的是自己姥姥。 胖虎哪怕死缠烂打，都要把这门亲戚认下来！ 姥姥！ 宝宝来啦~！ 又游了许久，喻以筠体感水温逐渐变热，已经超过大西洋2型虎鲸的舒适区。 大虎鲸发出长长的低频率声音，到处呼唤，寻找自己的mama。 过客鲸听不懂他的声音，却也知道他在寻找虎鲸，也各自散开用声呐系统进行探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更远的水域才有了回应，三头雌性虎鲸朝他们游了过来。 三头雌性虎鲸年轻相差挺大。最年长的雌鲸至少五十多岁，旁边稍大的雌鲸也有四十岁左右。 最小的只有10岁，看样子是中间那头虎鲸的宝宝。 “嗡嗡。”年长虎鲸远远给出回应。 与远房亲戚华南虎不同，小虎鲸离家独立后，并不会跟亲兽形同陌路。 尤其生活在同一片海域的虎鲸，还会经常走亲戚。 年长虎鲸听到大儿子的召唤，立刻游过来跟他寒暄，询问有什么事。 已经年过三十，依然妈宝的大虎鲸凑过去跟mama贴贴，告诉他自己遇到一只声音很像meimei的小虎鲸。 “嗡？”真的吗？ 两头年龄较大，理论上是姥姥和姨妈的雌性虎鲸，齐刷刷看向小胖虎。 按照年龄推断，应该是自己表姐的小虎鲸，也睁大水汪汪的眼睛。 在他们注视中，喻以筠紧张得几乎不会发声。 他依稀记得，大虎鲸是通过哭声，确认自己‘像meimei’。 也许姥姥和姨妈，也需要听到哭声才能分辨。 然而，即将认亲的喜悦，让胖虎又激动又兴奋，根本哭不出来一点。 “……嘤。”你们好呀。 憋了半天，胖虎只挤出打招呼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 他还想多说些什么，让大虎鲸确认自己声音。 两条大虎鲸已经得出结论，立刻冲过来，围着胖虎快乐地转圈圈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