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张老夫人哼了一声:“面团样的人,她能管得了什么?还是得赶紧给焕谨找个能持家掌事的才行。”

    李嬷嬷的手略略顿了顿:“老夫人说的是。”

    “翠微,你去请大爷过来一趟。”

    继药里有毒之后,她连续三日的餐食里都零星出现了小料。

    且与之前的不同。

    翠微领命出去,没多大会儿张焕谨就到了。

    他最近轻松了不少,父亲不怎么难为他温书了。

    只是母亲派了人把容芬和绮莲这两个闹腾的罚过一顿。

    他没什么意见,偶尔的争风吃醋还挺有趣,若是闹的太过,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相公您来了。”时萋见他进屋,勾了下嘴角,两眼泛着光一眨不眨的流连在他身上。

    张焕谨“唔”了一声,他与宋时萋本也没多少夫妻情分。

    再加上回来之后也只是见过了了几面。

    觉得对方脸孔陌生的紧。

    时萋没觉得局促,随意东拉西扯了几句闲话,随后状似无意般的道:“这个时辰了,不如相公留下用了膳再走。”

    张焕谨立刻起身,在这边也没甚意思:“不必了。”

    时萋本意叫他来就是要他吃了这顿饭的,怎么能轻易放过。

    使了个眼色后,翠微立刻招呼小丫头们上菜。

    “只是些家常菜色,相公若不嫌弃,浅浅尝上一些吧!”时萋眉眼带着期待,恳求的意味浓郁。

    眼看着丫鬟们连净手的帕子都捧到了面前,张焕谨推脱不得,接了过来:“那好吧!”

    一听他答应,时萋欢天喜地的开始为他布菜。

    加了料的好菜色,一叠一叠的夹给他。

    “你也坐下吃吧,别光顾着给我布菜。”张焕谨含笑拉她坐在自己旁边。

    布菜这种事,不少女人都给他做过。

    但宋时萋还是头一回。

    想到宋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张焕谨自得起来,很是受用。

    不由的吃多了一些。

    酒足饭饱,甚至想着宋时萋伺候的他熨帖,留宿一晚也不是不行。

    看张焕谨把他老娘的“心意”吃的差不多,时萋立刻换了表情,目的达到谁还搭理他。

    假模假样的咳了一阵子。

    张焕谨惊讶:“病还没好吗?可有数月了吧!”

    青萍性子活络,接话道:“夫人这身子亏损严重,时好时坏是常有的。”

    张焕谨猛然想起两月前母亲还说过把宋氏送走,也不知道那药还有没有继续供着,顿时打消了要留宿的心思:“既如此,夫人好好养着吧,我得空再来。”

    时萋咳了几十声,才断断续续的把“恭送相公”四个字说全。

    等人消失在眼前,她坐着了身子一甩捂嘴的手帕:“收拾了吧,咱们早早歇息。”

    翠微不解:“夫人,何不留住大爷,这可是个好机会。”

    时萋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只说道:“正室夫人可不需要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第10章 原配夫人就是不死10

    张老夫人当晚就知道儿子去松香院用了膳。

    吓得她失手打翻了茶碗,茶水虽已温热能入口了。

    对于养尊处优的老太太来说,溅出来的茶水还是烫的手背肌肤生疼。

    丫鬟婆子纷纷围上来擦拭、上药。

    张老夫人慌张了挥退众人,独留下李嬷嬷:“芙霜,你快去瞧瞧焕谨如何了。带着陈府医过去看看,那药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老奴这就去,老夫人宽心,咱们给的量少,且也是慢性的,想来大爷只吃这么一回,损不到身体……”宽慰了老太太几句,李嬷嬷快步出了屋子,抬手招了两个丫头。

    “去请了陈先生,就说是小少爷偶感不适。”

    小丫头领命迈着小碎步出了院子。

    屋里的张老夫人坐立难安,嘴里嘀嘀咕咕骂了几句宋时萋。

    这个贱妇竟然害了自己儿子。

    必不能轻饶了她。

    张焕谨从李嬷嬷嘴里得知自己吃了什么之后。

    脸色苍白了一瞬,对母亲和宋时萋都生出了埋怨。

    怪宋时萋好好的非要叫他去吃饭,又怪母亲,怎么连饭菜里都加东西。

    乖乖把手腕递给陈府医,忐忑的等待。

    陈府医号了一会脉,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这药都是张老夫人压箱底儿的,若随便一个大夫就能查的出来,她就不会用了。

    李嬷嬷想到可能药刚入肚,还未散到身体各处,便道:“陈先生只管开些催吐的。”

    这边张焕谨吐的昏天暗地,另一边张老夫人已经找到张侍郎,让他去请御医了。

    像她们这样的家族,也是有交好的御医走动,虽平时不能事事都去求,但遇到棘手的,踏上人情也是能请一请。

    等御医进府,已是一个时辰后,张焕谨胃里早就吐个精光,呕出来的只剩酸水。

    听说张焕谨是吃错了东西,李御医眉毛微动,神色不变的搭上了对方的手腕。

    摸了一阵脉搏后,李御医摇头:“无甚大事,时候尚短,未伤及五脏,催之泻之即可。只大爷的肾精不足,脾胃两虚,虚得好好调养……”

    张侍郎表情差点裂开。

    儿子不到而立,怎么就肾虚了!

    张焕谨脸色一黑,男人被说肾精不足,还被丫鬟婆子听见了。

    即使是信得过的仆从,面子也掉一地。

    张侍郎挥手把人都打发出去。

    细细询问李御医有什么医治办法。

    李御医沉吟许久:“我开个方子,先喝上一旬看看。”

    ……

    时萋把张焕谨招过来吃了顿饭后,她的饭食便正常了。

    其实作为张府夫人,虽然管家权一直被张老夫人捏在手里,但她本身并没有在衣食上收到什么克扣。

    一来张家要脸面,张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她可以在精神行为上折腾人,却不会在衣食住行上苛待,必要的出府应酬都少不得宋时萋应付,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二是宋时萋娘家即便是穷官出身,毕竟是京里的官员,基本体面还是能维持的。特别是对高嫁的女儿,给的陪嫁即便没有多出彩。基本规制还是符合的,这些嫁妆有田产,有铺子,养活自己和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若是饭食上不合心意,宋时萋想要重启一下张焕谨曾经的小厨房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原主性子柔弱,又被张老夫人拿捏惯了,府上大厨房伙食也从未出现岔子,是以松香院的小厨房都是闲置状态。

    等时萋来了之后,也没想起过这茬。这回饭菜现了问题,也没有直接用小厨房自己单开火,这岂不是明摆着暴露了,让张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尝一尝这“好饭菜”,也没有耽误多少事。

    饭菜虽是正常了,但张老太太心里忐忑。

    担心宋时萋是否察觉,又烦恼儿子的身体。

    老太太不开心,也不能让别人开心。

    一大早时萋就被许嬷嬷这个老虔婆给吵醒。

    “夫人,老夫人昨夜偶感不适,特请您过去侍疾。”许嬷嬷扬着嗓门说完,做出恭候状:“夫人速速跟老奴去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侍疾这一套,早些年常用来折腾刚进府的宋时萋。

    翠微焦急的迎上来:“许嬷嬷,我们夫人还未痊愈,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许嬷嬷眼角上挑:“我观夫人已大好了,如今婆母卧病在床,夫人百般推脱,是不想去吗?”

    时萋笑了:“许嬷嬷稍后,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老太太上赶着凑上来,她当然要满足。

    张老夫人倚在榻上,完全看不出得了急症。

    时萋表情丝毫不变,对于张老夫人端茶倒水,捶背捏腿的差遣,手下动作毫不迟疑,面上更是一点怨愤都没有。

    既然张老夫人说得了急症,她当然得满足对方了。

    按照礼尚往的原则,不给她夹带点私活怎么行。

    时萋作为一颗小天南星,是药材,本身也带毒。

    如今她灵魂与rou体契合度高了不少,本身的能力也用的随心所欲。

    喝茶、吃药的当,只要过了她的手都能给老太太加上料。

    到了喂药的时辰,时萋抢过李嬷嬷手里的药碗:“我来我来。”转头和张老夫人道:“还是儿媳来伺候您服药。”

    张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这次侍疾的态度倒是不错。

    只是她心头的怨气不消,怎么对得起儿子遭的罪。

    汤药是太医前日专门为张老夫人给开的滋补方子。

    张老夫人喝起来没压力。

    只是她不知道,汤药在碗里还是那个药。

    被时萋舀到勺子里,就成了之前她们给宋时萋预备的那些加料的。

    看着老太太一口一口把汤药喝完,时萋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