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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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他有强烈的预感,该是最后了。 覃恬没有说话,他就像一个误闯入奇幻故事的普通人。 这场幻梦中,他已然满足。 现在,梦醒了,他也该继续好好生活了。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向李承乾告别。 又有什么必要呢? 他们又不是别离。 因为覃恬一直相信,有朝一日,他们终会重逢。 *** 李承乾在李世民死后一直浑浑噩噩,根本没有意识到覃恬已然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阵阵哭声。 李承乾回过头去,便见长孙无忌的身后跟着他的同母弟弟meimei,再往后便是一队表情肃穆哀伤的禁军。 先前一个人时,李承乾尚且还能撑住。 可是当他见到了长孙无忌,见到了这个面容憔悴的长孙无忌,李承乾再也按耐不住新丧的悲恸大哭。 长孙无忌强忍泪水,看着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的李世民,扯扯嘴角,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李承乾上前,他身子发软,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长孙无忌的肩上。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舅舅的衣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呜咽声不是从他口中发出,而是从他胸腔最深处撕裂开来,那是一种几乎要呕出灵魂的悲恸。 惹得本就哀伤的周遭禁军都跟着落泪抽噎。 “舅舅……我没了阿娘,没了阿耶……” “舅舅,我没有家了……” 他这句话瞬间点燃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李丽质胡乱抹掉眼泪,可眼泪却越抹越多,到最后她再也撑不住,跪在床榻边缘,攥着李世民的手嚎啕大哭。 往日里总和李丽质拌嘴的李泰,这会一面落泪一面走到李丽质身侧,陪着她一道跪在李世民床前。 李泰伸出手,沉默又温柔地轻抚meimei的后背,没说一句话,可安慰之意再明显不过。 李丽质总是想要和李泰“争”,她想做jiejie不想做meimei,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做meimei原来这么好。 做meimei可以在兄长的安慰下肆无忌惮地大哭,不必强撑着,多好啊。 李丽质将头埋入李泰怀中,呜呜咽咽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落后一步的李治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他看着兄长阿姐的泪水,看着床榻之上再也不会抱着他与他玩闹的阿耶…… 李治忽而觉得眼眶处湿湿的,原来他的泪水一点都不比兄长阿姐们少。 他终于反应过来,谈天说地。 就跟阿娘一样,里。 李治哽咽起来,哭声渐大。 晋阳公主李明达红着眼眶,默默拉上李治的衣袖,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借。 “兄、兄长……” ,定是不愿……” 可李明达的劝慰全无效果,毕竟她说话时自个儿就带着哭腔,又如何能劝到旁人呢? 李治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李明达,抱得很紧很紧,似乎是用尽了一辈子全部的力气。 李明达将头窝在李治的肩头,泪如雨下。 泪水一滴一滴落到两人的衣襟之上,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的泪水了。 站在李治二人身侧的是年岁最小的新城公主。 新城公主似乎对于死亡的理解还不够深刻,但她又比谁都知晓再也见不到一个人的悲恸。 十五岁的新城公主的世界从来都是很小很小。 只有她的兄长阿姐,只有她的阿耶阿娘。 十五岁的新城公主所烦恼的在他人眼中也从来都是“幼稚”的。 妆画得好不好看,驸马的人选合不合她的心意,今日是不是又气到了夫子,明日又该找兄长阿姐们玩什么。 可,死亡的到来总是不讲道理的。 阿娘的死将她从单纯天真的世界里拉出来,阿耶的死叫她明白了何为生离死别的痛苦。 这份痛苦太重太重,重到不过十五岁的新城公主根本承受不住,重到十五岁的新城公主再也不复从前的无忧无虑。 新城公主不敢上前,她只敢远远看着,然后落下泪来抽噎着。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下意识想寻人安慰,她伸手握住了城阳公主她的阿姐的手。 “阿姐,阿耶,阿耶是不是跟阿娘一样……不要我们了?” 新城公主仰着脑袋,眼眶通红满脸泪痕,再无平日里的半分精致,整张脸显得狼狈非常。 城阳公主忽而弯下腰,一把抱住新城公主。 新城公主看不到阿姐的脸,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肩头变得濡湿。 她知道,这是阿姐在哭。 城阳公主寻常里最喜欢扮哭脸叫阿耶阿娘心软。 罚写大字也好,罚多看书也好,城阳公主靠着自己的扮哭脸总是能成功逃脱惩罚。 可是,在阿耶阿娘跟前哭了这么多年的城阳公主,却唯独到这个时候,唯独到阿耶阿娘再也无法回应她的哭泣的时候,不想再哭了。 就算哭得再厉害也换不来阿耶阿娘的心软,那再哭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城阳公主也只敢借着新城公主来掩饰自己的悄悄落泪。 听到新城公主的话,城阳公主一字一句:“不是不要我们……” “阿耶,只是去找阿娘了。” …… 殿内,一时间只剩下或断或续的哭声。 短时间内接连失去meimei和他的陛下的长孙无忌理应该是最悲伤,可是感受着李承乾那温热的泪水时他却又是最清醒的一个。 这是他meimei和他从小到大最亲密的友人留下的江山,自然得是珍之重之,方能不负他的所托。 长孙无忌抬起手,并非推开李承乾,而是以一种近乎托举的力度,扶住年轻储君颤抖的双臂。 长孙无忌压着嗓子:“殿下……陛下将宗庙、将万里山河……都托付给殿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你我……岂能如寻常百姓家,只顾纵情一哭?” 李承乾抬眸,望进了长孙无忌的双眸。 里头的决绝连他都忍不住为之一颤。 历史上由于李世民改立幼子为太子,不得不重新启用长孙无忌。 本是闲散了大半个贞观朝的长孙无忌终是重新掌权,被命运推着一步一步走上绝路。 可这一次,一切都变了。 长孙无忌不再是突然重掌权力,而是在时局之下,在李世民与长孙如堇的默许下,一点一点的由闲职转为实职。 职位不高不低,却也在贞观末期和李承乾配合磨合,处理了不少国事。 李承乾这个储君是有自己的班底和威望,可是新旧交替之际,他依旧需要一个足够忠诚足够可以信任的臣子来辅佐他。 监国和真正全权掌握国事,到底还是两码事。 而长孙无忌,他的亲生舅舅,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随着长孙如堇在贞观一朝对长孙家的刻意压制,随着长孙如堇的逝去,长孙家族的影响早便不复从前。 长孙无忌再入朝廷,便也不是件难以理解的事。 而这一次,李承乾早便和长孙无忌配合默契。 他有足够的威望,不需要拿老臣开刀立足。 就算最后权力之下他们还是走上了不同的路,但长孙无忌的结局也绝不会同历史上一样。 他的舅舅,阿耶的密友,阿娘的兄长。 这一回,他该有一个足够好的余生。 “舅舅,我懂的,我都懂的。” “我会允舅舅即刻处分众事,以安宫内,以镇外朝。” 长孙无忌轻声:“好,殿下,您该先秘密回长安,后事臣来处理。” 李承乾顿了顿:“明早吗?” 长孙无忌点头:“为求殿下安稳登基,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李承乾垂眸:“那……今夜我想跟我的弟弟meimei们先替阿耶守灵,哪怕只是守个半夜。” 长孙无忌呼吸一滞,终是挪开视线沙哑着嗓音道:“好。” …… 夜半。 殿中许久没有动静,偏生该要到李承乾启程的时间了,候在殿外的长孙无忌终是忍不住轻手轻脚走入。 谁知道一入目,便叫长孙无忌瞧见了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月光幽幽,倾洒入殿。 李承乾靠着殿柱,目光一直落在最上方的棺椁之上。 李泰与李承乾靠着,似乎是倦了,合上双眸闭目养神,但他的手还不忘轻轻搭在李丽质的肩膀上安慰她。 李丽质半倚着李承乾的手臂,她一面受着李泰的安慰,一面还不忘将新城公主抱入怀中,时不时轻拍她的后背。 李明达将头枕在李承乾的膝头,眼睛很肿,不知是哭了多久。 李明达的身侧是李治,李治自小就与李明达最亲。 他一面守灵一面替李明达轻柔地揉着额角,哭得太多到最后还是会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