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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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可我觉着那云锦挺好看的呀,亮闪闪的,多贵气呀……” “不好!” 话音未落,就被李明华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语气带着近乎执拗的肯定,甚至微微侧过头,飞快地瞥了唐晓宁一眼,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认真:“青金色更好。” 这句补充,更是将她的偏爱指向了那个正在唐晓宁针线下艰难诞生的、专属的剑穗颜色。 唐晓宁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侧脸,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还有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窘迫的眼神,只觉得心尖软得一塌糊涂,像被最温柔的春风拂过。 天啊!她的木头女侠,连吃飞醋都吃得这么与众不同! 用内力精准震裂书页来表达不满? 这简直是话本里的风流才子都写不出的神奇cao作! 这份笨拙又霸道的可爱,简直让她爱不释手。 “噗……”她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随即立刻见好就收,决定不再“折磨”这个快要冒烟的护卫。 “好吧好吧,”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安抚像哄小孩子一样,“听你的,都听你的!咱们李女侠说青金色最好,那青金色就是天下第一好看!” 她轻快地回到绣墩前,重新拿起那堆“宝贝”材料和针线,对着李明华腰间的佩剑比划了一下,笑靥如花,语气是十足的娇蛮和亲昵: “等我把这独一无二的剑穗绣好,亲手给你系上,让它天天在你剑鞘上晃啊晃的……” 她故意停顿,眨眨眼;“晃瞎某些不识趣、总惦记着送云锦的人的眼!好不好?” 李明华听着她这番幼稚又充满独占意味的甜蜜宣言,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团乱糟糟却意义非凡的丝线上。 那紧抿的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她垂下眼睫,掩住眸中流淌的笑意,喉咙里溢出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回应: “嗯。” 一个字,承载了所有的赞同、宠溺和无声的归属感。 恰在此时,丫鬟小翠捧着新沏好的茶和几碟精致点心,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准备收拾周文远留下的锦盒。 一踏入暖阁,她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前几日傻笑时期不同、却同样甜得发齁的氛围。 大小姐嘴角噙着甜蜜的笑意,正低头跟针线“搏斗”,而窗边那位素来冷面的李护卫,虽然依旧捧着书,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似乎消散无踪,侧脸线条甚至透着一丝……柔和? 再看看自家小姐那副“jian计得逞”般的明媚笑容,小翠瞬间了然, 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偷偷翘起,放下茶点收拾锦盒的动作都放得更轻了,生怕打扰了这份无声的旖旎。 暖阁内重新安静下来。 空气中只剩下唐晓宁偶尔因为丝线打结或被针尖轻刺而发出的细小抽气声,以及李明华偶尔翻动书页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纸张摩擦声。 第40章 瓜,不甜吗? 唐晓宁像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与那堆青金色琉璃珠和玄色丝线展开了贴身rou搏。 十根纤纤玉指饱受针尖“荼毒”,留下了点点微红的针眼,报废的丝线更是缠成了无数个惨烈的“线尸团”。 最终,一个凝聚了她“血泪”与“执着”姑且称之为剑穗的成品,诞生了。 青金色的珠子穿得高低起伏、歪歪斜斜。 玄色丝线绞成的璎珞更是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活像被一只顽劣的猫主子狠狠蹂躏过的毛线团。 唯有那颗最大的琉璃珠还算端正,以及上面那被她歪歪扭扭、绣了拆拆了绣无数次,终于勉强成形的抽象派小燕子。 若不仔细辨认,多半会以为那是团溅上去的墨渍。 她捧着这“惊世骇俗”的心血之作,一颗心在胸腔里七上八下地蹦跶。 她脚步轻快地跑到庭院里,李明华正坐在石凳上,一如既往地专注擦拭着她那柄寒光内蕴的佩剑。 “明华!快看!”唐晓宁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物件高高举起,蹦到李明华面前。 脸颊因为奔跑和兴奋泛着健康的红晕,一双杏眼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快!夸!我! 李明华擦拭剑身的动作顿住。 她的目光从光洁的剑刃上移开,落在了唐晓宁双手捧着的那个……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剑穗”上。 空气凝固了整整三秒。 这三秒里,李明华的目光极其认真地从那歪斜的琉璃珠,看到那团乱麻似的璎珞,最后定格在那勉强能看出翅膀形状的抽象燕子上。 她仿佛在审视一幅深奥的舆图般,凝视了会儿。 唐晓宁的心随着她沉默的时间延长,一点点往下沉,亮晶晶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嘴角也委屈地撇了下来。 就连声音都带上了点可怜兮兮的颤音:“……是不是……丑得惨绝人寰,根本拿不出手?” 她几乎想把手缩回来藏到身后。 李明华终于抬起了头,深邃的目光没有落在剑穗上,而是落在了唐晓宁瞬间垮掉的小脸和水汪汪的眼睛上。 她没有直接回答“好看与否”,只是伸出手,极其郑重地接过了那个饱含心意的“杰作”。 她的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拂过那颗穿得有点歪斜的青金色琉璃珠,触感温润微凉。 接着,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只用深色丝线绣成的小燕子,仿佛在确认它的存在。 “不难看。”她开口,语气是李明华式的认真和平淡,没有丝毫刻意讨好或敷衍的意味。 “珠子,”她顿了顿,像是在寻找最准确的描述,“很亮。” 最后目光又落回那只燕子:“燕子……很有神韵。” 虽然这“神韵”需要极大的想象力去捕捉。 唐晓宁黯淡的眼睛“唰”地一下,如同瞬间被点亮的星辰,重新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真的?!” 她惊喜地追问,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嗯。”李明华肯定地点头,随即展现出她一贯雷厉风行的务实作风。 她动作利落地解下了自己剑柄上那个早已磨得发白、边缘起毛的旧剑穗。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崭新的、充满“唐晓宁风格”的热烈、笨拙、独一无二的剑穗,系在佩剑上。 系好后,她甚至轻轻晃了晃剑柄。 看着那串歪歪扭扭的琉璃珠和抽象的燕子璎珞,在空气中划出并不流畅却异常生动的弧线,她补充了一句,“很牢固。” 对她而言,这似乎是比美观更重要的品质。 唐晓宁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在她心爱之人佩剑上晃动的“小燕子”。 guntang的满足感与强烈的归属感,瞬间淹没了她,远比收到世间任何华贵的珠宝首饰更让她心潮澎湃。 就像她的标记,她的心意,从此将与李明华形影不离,共同经历江湖风雨。 “那是!”巨大的喜悦让她得意地扬起了小巧的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我可是特意在系扣那里多绕了足足七八圈呢!保证风吹雨打都不掉!”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起李明华刚刚放下擦拭布的手:“等等,你的手给我看看!” 李明华虽有些困惑,却顺从地摊开了手掌。 那是一只属于习武女子的手,并不细腻白皙,掌心指腹覆盖着常年握剑磨砺出的、分布均匀的薄茧,骨节分明,线条修长有力,蕴含着沉稳的力量感。 唐晓宁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带着浅浅针眼的指尖,轻轻抚过李明华手掌上那些略显粗粝的薄茧。 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珍贵的瓷器,带着明显的怜惜。 她又抬起自己的手,将指腹上那些尚未完全消退的细小针眼展示给李明华看,心疼地小声嘟囔: “你看你,手上都是练剑磨出来的茧子……我这里呢,都是给你做剑穗扎的针眼……” 她抬起水润的眸子,带着点羞涩的试探看向李明华:“明华,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嗯,‘双向奔赴’的辛苦了?”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被这大胆又黏糊的比喻羞得脸颊飞红。 李明华清晰地感受到唐晓宁指尖轻柔的抚触,带着微痒的暖意,从手掌一路蔓延至心尖。 听着她这奇怪的比喻,李明华英气的眉宇间浮现一丝不解:“练剑习武与闺阁女红,如何能相提并论?” 在她看来,一个是生存与守护的必需,另一个则更像是消遣。 “怎么不能比!”唐晓宁立刻理直气壮起来,“都是付出了心血和‘伤痛’嘛!你的茧子是为了保护我,我的针眼是为了给你做剑穗!”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声音也拔高了些:“这不就是……就是……” “心意相通、彼此交付”这几个字在舌尖滚了几滚,终究还是被她羞涩地咽了回去,只化作脸颊上更深的红晕。 李明华看着她急得小脸通红、绞尽脑汁找理由辩解的模样,眼眸中掠过一丝了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