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说:“你又知道了。” 就是因为这小子说了出柜的事,我才会这么着急地去找宣衡。 然后莫名其妙挨了一顿亲。 “我说真的啊。”邓清云说,“你不信就算了。” 他说得含含糊糊,好像引我来问他宣衡究竟怎么个温柔法,我偏偏不如他愿。 我说:“其实你应该劝劝他。” “我哥啊。”他说,“他不用劝。” 他用一种非常典型的、不招家长喜欢的叛逆语气道:“都成年人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顿了顿又说:“而且我是真觉得你没什么不好。” 我不知道他对我这种莫名其妙的滤镜是哪里来的,哑口无言。 好在邓清云自己换了个话题。 邓清云看着我,眼巴巴的:“那你能和我组乐队吗。” 他说他每天来酒吧也不是真来玩的,酒吧万年不变的固定表演团队就是他和他的小伙伴,不过据他说除了他其他人都是玩票的,我说其实你也是玩票的。 他说:“那小野哥哥你带带我。” 我:。 我是真纠结了一下。 但是后来我想,这儿一团乱麻,左右一时半会儿走不掉。哪怕为了这小孩儿那句“你没什么不好”,试试也无妨。 我说:“先试两把呗,咱们也不一定合得来。” - 我这句话对邓清云来说像个挑衅。 他立刻就掏出了他那把天价吉他要和我比划两招。 我今天练累了,不想再努力了。攻守易势,我成了那个考核别人的人。 我说:“你随便弹个炫技的曲呗,我听听。” 他乖乖弹了。 然后我发现这小子是真深藏不露,明明看着中二又傻气,弹起琴来好像变了个人。 弹琴的中途进来不少人。 先是之前我在酒吧看到弹电子琴的女生,她今天穿了件挺酷的吊带配夹克,先是听了一会儿邓清云弹琴,然后向我丢了个小铁盒。 “薄荷糖。”她说,“润嗓子的。” 我道了谢,她走了。 不多时又来个人,叫“邓哥邓哥,楼下问你今儿还上台不?” “他不上。”我含着糖替邓清云回答了,“他正在接受他偶像的一面考核。” 总算给我过了把hr的瘾。 来喊人的小子一脸震撼地下去了。 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是宣衡。 他踏进门的瞬间我咯嘣一声就把薄荷糖咬碎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先是把门口的扫把扶起来搁在了一旁。然后安静地倚在门边听邓清云弹吉他。 一曲终了,邓清云问我:“还行不。” 我叹了口气,给他鼓掌。 “行,怎么不行。”我说,“你都快让一个社畜躁动的心死灰复燃了。” 虽然后头我有点心不在焉,但耳朵还是在听的。 邓清云的手法很娴熟,看得出是下苦功练的,做乐队绰绰有余。 如果我真的要重组神夜,他确实是一个好选择。 结果我说完这句话小兔崽子就挑衅我。 “音乐上你对着我躁动。”邓清云诚恳地回答,“感情上希望你还是对着我哥躁动,哦,死灰复燃就更好了。” “你没队友了。”我冷酷地说。 “原来有吗。”邓清云穷追不舍。 那说不好。 我拿了外套:“困了,走了。” 我得回去想想。 结果这孩子可能是真的没什么求生欲,又叫住我:“小野哥,你不是要跟我哥聊聊吗?” 我tm…… 我认命地转过身。 宣衡正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走吧。”我说,“我们换个地方。” * 我其实非常不想面对宣衡。 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有这样一种体验。 就是有些人,你清晰地知道他和你不应该同处一个图层。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奢侈品店内所有拿着名牌包包闲逛的富哥富姐,虽然店门开着,但是你知道你这辈子都和他们不会有任何除了事故意外的交集。 我现在和宣衡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是浑身别扭。 我不想承认但我必须承认我有点怕他,这种“怕”不是单纯的恐惧,是我知道如果他打定了主意要搞我,我好像很难反抗。 不管是从哪个层面上。 早两年的时候我是基本没这种认知的,学校还是单纯,我那个时候也很狂。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可能也不止这些原因。 我们往外走的时候夜色浓重,我本来想直接走回民宿,但是话出口却换了一句:“你开车了吗?” “开了。”宣衡说。 “那喝杯咖啡吗。”我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房卡。 宣衡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说:“我知道成北路有家咖啡馆还不错。” 我“哦”了一声,然后想起来这好像就是他工作单位在的那条路。 他开了车载我,上车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邓清云那句“他的车载音乐都是你的乐队”,我有心想听听他听的究竟是哪首歌。 然后他发动了车子,直接把音乐调到了车载广播。 我:“……” 他看了我一眼。 我颇有些心虚地说:“看我干嘛。” 顿了顿,觉得这么说有点太生硬:“你喜欢听广播啊?” 他沉默了一下,说:“随便放的。” 然后他继续看着我。 不是…… 他到底什么意思? 被发现喜欢我喜欢得死去活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吗,需要宕机这么长时间吗。 然后我听到宣衡说:“卫春野,安全带。” ……草。 我手忙脚乱地去拉安全带,扯了半天还找不到插孔。 宣衡看了我一会儿,大概是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一只手伸过来扯过了带子帮我扣上了。 他的动作很突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浅淡的、熟悉的香气涌入鼻尖,我猝不及防,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 几乎是瞬间,我就感觉到宣衡的动作停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说】 [可怜] 第14章 我以为他要嘲讽些什么。 说实话我也觉得我挺矫情的。 我跟宣衡谈恋爱的一年多里什么都做过了。 事实上由于他跟他前女友谈的时候年纪小,又没什么感情,他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都是跟我。 我那个时候其实偷偷地暗爽过,不过后来就没有了—— 有些事就不能让学霸学会,他能做到各种意义和方面的熟能生巧。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最早的时候,其实天天躲避这种肢体动作接触的,反而是宣衡。 - 宣衡躲我倒是很好理解。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无辜的直男,我在他眼里就是个纠缠他的隔壁学校的小混混。 要不是他本人素质高,我说的求他帮忙的事又确实是事实,我怀疑他基本不会搭理我第二次。 求他帮忙的事是真的,我有私心也是真的。 我和邻居阿姨说请了名牌大学的法学院高材生来帮忙后她很是高兴,这也是个挺潮的阿姨,当即就要来学校找我和宣衡当面感谢。 我当然没拒绝。 我说阿姨这顿饭我请,就当是对您之前照顾我的感谢。 我的目的很简单,虽然我对法律一窍不通,但这件事我一定要搅合在里头。另外就是,有了我的牵线,除非万不得已,以宣衡的性格基本不会再把这件事给别人去做。 雷哥后来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感慨过“小野你是真的蔫儿坏”。 我说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又没害人。 我是这样的。 所以后来我和宣衡非和平分手的时候我亲口告诉过他“宣衡,你真的不用觉得跟我分手就天塌了,我敢保证,没了我你的人生只会更加光明灿烂,因为你面前的人就是个社会败类。” 当时他两眼通红,看我像看仇人。 扯得有点远了。 总而言之一来二去的我和宣衡算是联系上了。 其实案子挺简单的,而且他们作为学生也是有老师指导的,所以宣衡没有真的为这个案子烦神多久,一定要说的话,是我比较烦。 阿姨来首都的时候我订了一家口碑很不错的饭店,但是距离有点远。 我又买不起车,当然没驾照。 宣衡就开了自己的车把我顺便捎过去—— 当然是我自己厚着脸皮提的。 那个时候在外界眼里我和宣衡还是狂热追求者和被无赖缠上的无辜院草的关系,我能感觉到宣衡不太愿意在外人面前跟我有太深的交集,我就在当天去附近的商场溜达了一圈。 商场就在学校和饭店的路线中间,这个时候提出让他捎我一程就非常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