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种酸酸麻麻的感觉又开始爬满心脏,那是和当初他mama坐在我对面时一样的感觉。 “其实以他的能力,拿个全奖是没问题的,再打打工……我估计他是没心思出国了。”何沁道:“……不过我以为他告诉你了,他来找你,却不告诉你这些吗?” “没有。”我说。 我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怎么能不读呢。” “就算。”我喉咙发干,“就算要找我,也可以边读边找啊。21世纪了我又不会失踪。” 这话我说得自己都心虚。 我知道我不可能让宣衡找到我,尤其是我知道他去了国外之后。 何沁果然默默看了我一眼。 “然后就彻底闹僵了。”何沁说,“谁都不愿意妥协,他爸妈觉得他失心疯了,周围也没人理解他。师兄就去了首都南边的一个所。” “不是。”我有点听不下去了,“我有点没懂。” “我当时都跟他分手了。”我试图分析,“那他们吵架的点是?” “师兄自始至终都不觉得你是自己想和他分手。”何沁说,“他想说服叔叔阿姨,然后去找你。” - 何沁跟我一起坐地铁的时候我们俩都很沉默。 这个点已经几近末班车了,地铁空空荡荡,我俩并排坐着。 耳边是车子飞驰的声音,我先道:“结婚的事,要不咱还是再想想呢。” “嗯呢。”何沁说。 然后她顿了顿:“……但是他人蛮好的。” “我也怕以后遇不到这么合适的。”她这样说,“毕竟我不像你和师兄,我没有喜欢的人。” 反驳已经没有意义,我闭上眼睛。 何沁的声音还是响在了耳畔:“小野哥哥,你是真心喜欢师兄的吧。” “我是渣男。”我说。 何沁就笑。 然后她说:“你别老这样啊,师兄也会伤心的。” “他伤心个屁。”我说,“他爽得很。” 但我还是条件反射打开手机,看宣衡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结果还真发了。 他问我:“睡了吗。” 我一秒按了熄屏。 何沁没注意到我心虚的小动作,继续说:“但师兄也有问题……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在ktv唱歌的时候,有女孩子想跟他表白,我以为他会直接介绍你。” 我说:“你说你跟宣衡像,那如果是你有同性伴侣,会在这样的场合介绍吗?” 她怔了一下。 然后她仔细地想了想:“我……” “刚开始可能不会。”她小声说。 “是吧。”我笑了下。 “但是如果我真的很喜欢她。”何沁说,“那过后我会内疚的,再下次,可能就会了。” “再下下次。”我没好气地说,“就要跟家里出柜了是吧?” 何沁就笑。 笑完她说:“有的人可能就没有再下下次。” 我沉默了一下。 车子马上到站,我比何沁先下车。 报站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小野哥哥,再给师兄一次机会吧。”她说,“我之前跟他聊过,他说当年的事是他的错,他没给够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你才会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她说,“如果是的话,前几年的事我都告诉你了,我还是觉得,你和师兄真的很合适。” 车子到站,我拉住了摇晃的扶手。 “知道了。” 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我下了车,亮着灯的车厢被我留在了身后。 不一会儿,关门的提示声重新响起,车开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野哥哥,再给你男朋友一次机会吧[吃瓜] 第45章 宣衡果然和他说的那样,两天之后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第一时间做的事是检查药瓶和药盒。 他毫不避讳,显得我很没有威严。 查完,他发现我有按时吃药。然后又来找我,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我已经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沙发里了,裹着毯子拒绝他的碰触。 我说:“你给我洗澡去。” 他身上有沾上的烟味。宣衡抽烟不频繁,但压力大的时候会连着抽。就是不知道是我给他的压力还是工作给他的压力。 我下了个决定,之后要盯着宣衡把烟戒掉。 过了一会儿他洗好了澡,我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刷手机。 他坐在边上的单人沙发看了我一会儿,欲言又止。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 就这样静静僵持了十分钟,我把手机熄了屏。 我说:“你有事吗?” 我知道他有。 他出差了两天,身上透露着疲倦。眼睛里写着想抱,还想亲。 我要他说出来。 他不说,我就抱着毯子站起来了。 长长的羊毛毯子垂在地上,我把它的边边角角搂在怀里,宣布: “我去睡觉了。” 刚走了两步,毯子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宣衡仰头看我,眼中神色微动。 他说:“可以抱吗。” 我说:“可以。” 他愣住了。 我把毯子丢到一边,对着他张开双臂。 “来啊。”我说。 - 我被宣衡抱在怀里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气息。 我想起很久之前,我和他的第一次。 我一直觉得亲密关系是很奇妙的一种关系。它和单纯的□□纠缠不同,它是掺杂着温情的。很多人在这个时候会变得和以往都要不同。 宣衡就是。 他是真的不懂,弄得我也开始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 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回我们俩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应该是谁也没爽到。 但是他突然翻过身,把我抱住了。 然后他亲了亲我的后颈。 无声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在某个瞬间会感觉自己的人生也没那么普通和平庸。我这样的时候很少,那一刻算一次。 那个时候我说…… “帅哥。”我闭上眼睛,“你这样纯情,我会爱上你的啊。” 宣衡搂住我腰的手僵了。 光影昏黄,他把我推开些,由下至上看我的眼睛。 我面无表情俯视他,眼神却很平和。 他动了动唇。 我说:“会有点恨我吗。” 拖进深渊,拖进泥潭。 何沁说他们这样的人喜欢上我很容易。很久之前雷哥说过类似的话。 我出院的当天,天气很好。他陪我在出租屋的楼下晒太阳,然后他说:“小野,你不该去招惹宣衡的。” “你还没放弃自己。”雷哥说,“所以你抵抗不了他。” 循规蹈矩的人渴望叛逆,堕落的人向往光明。 我的人生如此糟糕而不堪一击,连能够给予的感情也透着三流的廉价。真心被我攥在手里攥烂了,我想给出去,不敢给出去。 因为我知道它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然后我听到宣衡说:“那你呢,小野,你会恨我吗。” 我闭了闭眼。 他亲了我的脸颊,触感温暖潮湿。 原来这个世界的恨这么柔软。 *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变得很简单。 我老老实实地定期复查、定期吃药。 宣衡继续在律所当高级牛马。 他的工作其实很辛苦,能抽空抓我纯粹是因为他是万恶的高精力成功人士。我好点之后就不让他多陪我了,因为他陪我的时间都要用熬夜来补。 我自己的生活好像突然变得很空。 每天放空自己无所事事。间或写点歌。 我又能写出歌了,雷哥听到这个消息比我还高兴。 他说:“生活还是挺精彩的吧。” 我诚恳地说:“那真没有。” 生活还是贫瘠、无聊、乏善可陈。 可能人就是这样,触底反弹之后总感觉一切都在变好。明明银行卡余额没有变多,周围的傻逼也没有变少。 雷哥说你这就虚伪了,我不信宣衡不给你零花。 我说:“他的钱要还房贷谢谢。” 我们打算在x市市中心买套房子,买套离他的律所和我的公司都很近的房子。 不出意外,这会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落脚地。 它也可以有另一个名字。 我和宣衡的家。 - 宣衡还是转所了。 他原来的所本来就是过渡。 他去了一个做国际业务的大所,变得愈发忙碌。 他们所里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做乐队的男朋友,他没刻意说,只是我去给他送过几次夜宵。时间长了有些人就看出来了。